晦涩

彳亍

美丽心灵——理性无法解决的问题,爱可以








“艾丽西亚,我们的关系能成为一个长远的承诺吗?因为我需要一些证明,一些能够验证、证实的事实。”这位创造出了博弈论的数学天才,半跪在他爱人的身边,此时是如此的忐忑不安。

他面前美丽的小姐愣怔了一下,垂下眼帘羞涩地笑了。“对不起,给我点时间……”她说,他突然的求婚有点吓到她了,“给我点时间,让我重新考虑我少女式的浪漫观念。”

“一个证明?”短暂的沉默之后,艾丽西亚顿了一下,“能证实的事实?嗯……好。”她重新抬起眼,灵动又魅力十足的眼睛注视自己的伴侣。

“那你说宇宙有多大?”

“无限大。”聪明的数学天才毫不迟疑地给出答案。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是因为,所有的资料都这样显示。”

“但是还没有证明,对吗?”

“没错。”

“你还没见过,怎么能肯定呢?”

约翰·纳什顿了一下,回答道,“我不能肯定,我只是相信。”

“嗯……”明眸皓齿的艾丽西亚微笑着凝视他,“我猜爱也是一样。”

 

电影开头,约翰·纳什被同僚嘲笑,同僚们一半以上都发表了论文,各自被著名的实验室录取,而约翰连论文的主题都没有思路。

在纳什的世界里,他出现的公共场合,嘈杂的声音都充满了对他的谈论,嘲笑他连一篇论文都还没发表。“我必须想到一些完全原创性的想法才能让我——与众不同。”他跟自己的室友查尔斯说。

一切伏笔都已经在这里埋好了线索。

纳什是典型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幻视、幻听、幻触现象明显,妄想现象严重。电影却采取一种第一人称角度,带领观众去理解一位精神病人的精神世界,并确实令观众也陷入一种现实与虚幻的混淆中去。

电影所表现的约翰·纳什的幻觉分为两部分,在开端之时,他幻想出的室友查尔斯仿佛只是一个精神朋友,没有对纳什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在他偏执地不分昼夜地写写画画的时候,劝他吃饭,带他去喝啤酒,鼓励他跟女孩子搭讪。这时的约翰·纳什大概尚处于起病阶段,而创造查尔斯这个人的心理暗示,是他的孤独。

而当纳什创造了博弈论,发表了论文,被惠勒实验室承认并录取之后,他发现实验室原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有趣,重复的工作反而带来一种失落。纳什并没有在这里做出什么卓越超凡的工作,他仿佛和众多实验员一样,泯然众人之中。

在去五角场大厦破译密码的时候纳什被威廉索尔看中——事实上,我已经分不清他在现实里是否真的去过五角场大厦——请他破译新自由间谍的暗码。他被带进废旧建筑物,这里面居然是一片井然有序的模样,工作人员人来人往。威廉在他的手腕里植入了识别器。他于是每周去废旧建筑物门口取新一期报纸,在工作室里日复一日地破译,再放回邮箱中。直到有一夜,他被人跟踪,被威廉带着参与了一场惨烈的追击战。他开始害怕,他深爱着艾丽西娅,而艾丽西娅已经有了身孕。但威廉威胁他不能退出。

从这里开始,一切变得失控。

这一切幻觉的核心是什么呢?查尔斯也好,查尔斯的小女孩也好,威廉索尔也好,这一场悬疑谍战大剧其实只有纳什一个主角。他想要与众不同。他渴望证明自己的重要。正因为这样的主观愿望,幻境中的威廉索尔才不让他退出,查尔斯才变成了俄罗斯间谍。在这样的想象中,他对整个国家都变得重要。而现实中呢,他的日常只是去去办公室,教教学生。性本能理论说,性本能冲动是人一切心理活动的内在动力,当这种能量积聚到一定程度就会造成机体的紧张,机体就要寻求途径释放能量。现实中的平凡不停攻击着他的内心,而这场幻觉成为约翰·纳什释放能量的唯一途径,他在其中一步步越陷越深。

遗憾的是,在人世中踯躅前行的我们,哪一个不是这样攻击自我的呢?大多时候我们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或者成为不了想成为的人。卡夫卡说,“在巴尔扎克的手杖柄上写着:我在粉碎一切障碍,在我的手杖柄上写着: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我们常常无法容纳眼前的自己。他这么愚蠢,这么平凡,这么鄙陋,为什么这样的人是我?

但纳什最后能够平静面对这一切,面对自己的不完美,疏远自己的幻想世界。他从来没有痊愈过,但查尔斯、威廉,渐渐地只能站在离他越来越远的地方凝望他、窥伺他。

他是如何做到的呢?我原来以为是依靠理性的分析,比如醒悟的纳什提到“小女孩从来没有长大”。但作为幻觉的主人,他却是有可能在潜意识中塑造这些痕迹的,就像他塑造威廉在自己手腕上植入的那个定位器。

精神分裂症的重要特征就是病理性歪曲的信念,这种信念不符合事实,但患者坚信不移,又无法通过事实检验。所以当精神医生找到艾丽西娅需要她去探视纳什的时候,我是那么害怕纳什歇斯底里,会认为艾丽西娅被策反成了奸细来害他。

艾丽西娅说,你病了。这个肩膀宽阔曾给她依靠的男人先是无法接受,最后嚎啕起来。

 

“你还没见过,怎么能肯定呢?”

“我不能肯定,我只是相信。”

他相信她,甚于相信自己。正因如此他才能接受她的判断,转而抛弃植根于执念中的幻想。

她带他走出失控的泥沼,照亮了他回家的路。


影片最后,纳什夫妇历经了重重困难。艾丽西娅既要照顾孩子,又要忍受纳什日渐严重的病情。而纳什一再表示处于幻觉的自己并不能保证妻子的人身安全,艾丽西娅却坚持要留下来帮助丈夫渡过难关。

好在,电影里有一个堪称童话的浪漫结局。最终,爱使纳什重归理性。



那个时候,他再次站在那广阔的舞台上,直直望向观众席上的艾丽西娅。这位美丽的女士已经两鬓斑白,笑容里却仍是当年明眸皓齿的样子。

“You are the reason I am.”

 "You are all my reas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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