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涩

彳亍

[原创][自攻自受]self

p.s.:初中写的,基本是陪我成长的两个人。今天把最开始的故事电子化。

也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有点可笑,把自己包裹起来退缩在人群的角落,却偶尔又渴望着有人会靠近会理解。

就好像我总是催促着你离开,却又在你转身时禁不住捏紧了离人的衣角。


一.

        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当然可以求助于亲人友人古人今人名人陌生人,但终归说来,还是只能靠自己。

 

二.

        那是三模英语笔试结束之后,我一个人,无聊地晃悠着,就到了教学楼顶。那里是广播站旧址,堆满尘土,一片废墟。我之所以能踏进去,其实是因为那铁门上的锁太废柴,我一个闲人,随便捣了几下,就开了,简直是欢迎我进去寻个新鲜。

可是话又说回来,都讲了这里一片废墟,那还能有什么?我唯一注意到的是墙上那面陈旧的镜子,都落了层薄灰。

你们猜,我在镜子里面看到了什么?

……废话,当然只有我自己。

一切都如此平常,我一个穷极无聊的人,也就灰溜溜走了。

 

三.

        惊悚的事情出现了。

第二天节假日,我一大早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可怕的面孔。

老天爷!那家伙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当场我就宕机了,有种三观尽毁的崩溃感。

不妙的是,那家伙也悠悠转醒。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立马跳脚起来指着我:“我靠!你是什么玩意儿,居然长得和老子一样?!”

“魂蛋,这句话该是我问才对吧!”我气急败坏地叫道。

 

四. (复制品视角)

我不太清楚自己算个什么,但庄柏说,我是他的复制品。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沉痛的表情,扼腕而叹,郑重严肃:“你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其实我心里十分不甘。我们什么地方都一模一样,外貌、性格、头痛数学、英语蹩脚,我们甚至拥有同一个过去,你凭什么有权利笃定我才是复制品?凭什么我是你的复制品?

那几天,我们互相都看不顺眼,大声吵嚷辱骂对方,恶语相加到拳打脚踢也不是没有。因为我们谁也不愿意放弃“庄柏”的身份和权利,所以只能在家争来争去,根本没法出门。

直到有一次,他一脸哀怨地处理着脸上的伤疤,埋怨我干嘛要打脸。

“这要让安如忆看见了,我的形象岂不是大打折扣!”

我嗤了一声,“呵,就你那样,她还会喜欢你?真是奇了怪了,你脑袋怎么长的,喜欢上这么个白莲花?”

他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喜欢安如忆?”

“我品味可没有你那么恶劣……”话没说完,我也发现不对。我和庄柏,原来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察觉了这一点,我和他都好奇地打量起对方,一时间屋子里居然相当安静。

我看见他敛眉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了:“喂……既然你那么想要,我就把‘庄柏’的身份给你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嘴角浮现的微笑。

 

五.

安如忆这几天赏光来看庄柏打篮球,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做替补的庄柏一直关心着球场上的动态,时而微笑着朝看台上她的位置投去几眼,都和平常一样。

换上场后略显拘束与笨拙的投篮动作,听到嘘声后的发窘表情,都和平常一样。

安如忆抬起手做成扩音器的形状围在嘴边:“喂,庄柏,加油啊!”

庄柏远远朝她敬了个嬉皮的军礼。

连反应也一样。可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在了。

 

“庄柏,”打完球后,那个人还是照样殷勤地走到她身边,“今天不错嘛。”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他们出的力气大。”

安如忆观察着他的神情:“那……我要回家喽?”

庄柏还是微笑着,只是冲她挥了挥手,“好啊,路上小心,晚上早点休息。”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安如忆愣了一愣。

你看不出我不高兴了么?你都不讲笑话逗我了么?你都……不送我回家了么?

 

六. (本体视角)

我胡乱往嘴里塞一堆薯片,操着铁棍把里面的丧尸大叔干得死去活来。

“咔哒——”

我按了暂停,转身看见二柏进门:“哟,回来啦!”

“嗯,”那家伙放下书包,“累死爹了,真不是人待的……”他扭头看见屏幕上的《生化危机》,一脸嫌弃:“真受不了你,哪有人像你这样边吃东西边揍僵尸的?”

我耸耸肩,嘴里满是薯片渣。

那家伙果然立刻后退几步,一边低声咒骂一边道,“我拜托你注意点文明啊!”

我服软几句,围上围裙去做饭,轻声说,“一定很累吧……真抱歉,我自己的事情,居然要你来承担。”

那边忽然没了声息。

 

七. (复制体视角)

庄柏其实也很不容易,只有做了庄柏才知道。

庄柏的父亲住院了,母亲在另一个城市,亲戚们在另另一个城市。而他现在正是初三,要自己做饭,要兼顾学习,要去医院看望父亲,还要对其他人隐瞒……

我习惯了暗地里称他为庄柏,虽然表面上我死不承认自己是复制品,每次叫他都只喊“喂”。

庄柏没心疼过自己,但他却居然心疼我。

我背着沉重的书包到家,他每次都皱紧眉头。

“压力这么大的话,还是我来吧。”

我瞪他一眼:“你不就是因为这才会想要有我来替你承担吗?这是我的责任!”

庄柏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一直有这个愿望,像很多同龄人一样。

而我私心里,也不想看到庄柏的疲惫。我宁愿自己在外面受气遭鄙,然后打开门,看见他系着围裙把一锅菜烧糊的样子。

总觉得这样,再多的乏累都没有关系。

 

八. (复制体)

“庄柏!”一只粉笔正中脑门,我不经意间戳破了笔下的书页。

“没多长时间就要中考了,你看看你都在搞些什么?”班头对我上课时的走神十分不满。

“……”我站起身低着头,用庄柏惯用的沉默回答她。耳朵捕捉到她轻微的叹息。

“坐下吧。明天数学模考,我想,你们都知道我要说什么。”

 

九. (本体)

耗费在游戏里的时间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六点半,而那个家伙居然还没到家。

我坐在桌旁望着那些菜,急躁地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拖着尖利的尾音。

他没接。

“个小兔崽子!”我愤愤地套上外衣,急冲出门,突然觉得那台词些许熟悉。

那不是我爸总拿来骂我的话么。

 

十.

“谢了,秦陌,”我推着自行车冲他挥挥手。

“多大点儿事,我就是觉得你状态不对,陪你散散心,好在明儿休息,我还怕耽误你功课呢,”对面的人爽朗一笑,飞车离去。

我看着那个路口的方向,刚刚消散的琐碎一瞬间重又塞满脑海,快要爆炸。

“嗒嗒嗒嗒嗒——”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我刚要回头,突然觉得脸颊一阵钝痛。

 

“庄柏!!”

 

十一.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总之当我看见他在路口那么悠闲地发呆时,就感到血气上涌,特想给他一拳。

当然,我也就这么做了。

“你他娘的,”我喘着粗气弯下腰,咒骂道,“你跑哪儿去了?!”

那个家伙沉默地用袖口抹一把脸颊,我忽然就有点底气不足。

“喂,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老子快急死了你知道吗?!”

这时他放下书包,低着头说:“心情不好。”

“……怎么了?”我想起前几天他提到有场数学考试,该不是没及格?大丈夫这点儿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一言不发地拉开拉链,递给我一张试卷。我心里咯噔一下。

鲜红的笔迹写的不是五十九,是九十一。

忽然有种酸楚的感觉涌上来。我们果然还是不太一样。数学一直是我的薄弱科目,我努力了那么久都行不通,而他这第一次,居然就上了九十。想到这我又觉得可笑。他和我,我们是同一个人,我居然连自己都要嫉妒?

于是我扯起了一个笑容:“怎么了,挺好的啊,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你会不开心,”他本来推着车慢慢前进的,这时候突然停下来看着我,那张自己的脸我原先已经习惯了,如今却又感到星点陌生,“你不开心,我能感觉到,能预测到……我们本是同一个人,没人会比我更懂你。”

“庄柏,不要逃避了,回来上课吧。你自己不也觉得,有些东西,没有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也没有意义?”

……

……

“嗯。”

 

十二.

安如忆很开心,因为那个对她超级好超级体贴超级殷勤任劳任怨的庄柏又回来了。

“庄柏,我想吃冰淇淋嘛。”

“嗯嗯……啊?啊,好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家伙现在总是有点注意力分散。不过安如忆并不在意,反正有零食吃、有人出力嘛!

 

 

 

直到不久后的一天,庄柏带着一种全然陌生的气息送她回家,到家门口要说再见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安如忆,我们还都是孩子,又是初三。快要中考了,我得好好复习去了,你也一样,加油。”少年的嗓音认真又温柔,第一次让她觉得挺有魅力。

电梯门缓缓合上,里面女孩娇嗔的微笑慢慢僵硬。

 

十三.

我回到了学校,去面对我不堪的数学成绩。我记得在我把那家伙弄出来之前,每天作业都写到很晚,很痛苦。

好在弄出他来还是有很大好处的。(旁边的那家伙不停地敲我:“魂蛋!‘弄’这个字就不能换换么?!”)

“庄柏?”我喜滋滋叫他,即使对方就在身边。

“干嘛?”果然就见对方没好气地应了声。

“做出来没?”

“你丫的,给我点时间想想啊!”他一边气急败坏地骂我聒噪,一边迅速在纸上演算。而我就在一旁做其它作业,等他把题弄出来给我讲解。(旁边那家伙扬起眉毛:“看来你很喜欢‘弄’这个字嘛,嗯?”)

……

“庄柏?”

“嗯?”

“做好了嘛?”

“滚蛋,别催我。”

……

“庄柏,怎么样了?”

“快了快了!”

……

“庄柏……”

“靠,你有完没完啊?”

……

“庄柏……”

“……你到底想怎样!”他抬起头一脸哀怨地盯着我。

 

“……我就是第一次觉得,我这名字还是挺好听的。”

 

十四.

天黑透了。

我琢磨着时间,摸索着鼻梁上的伤口,心说这回也让家里那家伙尝尝那时我找不到他的心情。

“啧,大概青了,轻轻按按都觉得疼。”我自言自语着,靠墙坐在角落里。很多关节都酸痛着,我只好缩做一团,忍住喉咙里的呜咽。

以前我是知道安如忆异性缘好,倒没料到好到这个地步。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小忆愿意看你两眼是你的荣幸,你还敢怠慢她?”

“瞧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儿,你有什么资格跟她说那种话,嗯?”

“还敢跑?给我揍到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臭小子……今天算便宜你的。扔进器材室,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那些嘈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闭上眼睛,伤口的疼痛就被无限放大,火辣辣地从四肢一路疼到心口。这样痛,又这样困——

“……庄柏……”沙哑地喊着他的名字,我的名字。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我”能够救自己,也只有我能够救自己。

 

“庄柏!庄柏?你在这儿吗?——”

我一个激灵,这呼唤是从操场传来的。我扑到器材室门前用力拍打摇晃,像一个俘虏渴望从囚室里逃出,大声回应道,“是我,我在这儿!”

这样连续喊了好几遍,外面却再没有反应。我心里渐渐凉了,扯起一个苦笑来,只低声自语着:“哥们儿……咱可不能这么没默契……”

 

十五.

我有时候觉得,人生就是一个自寻烦恼的过程。

 

十六.

庄柏做过一个梦。

梦里的他无从了解自己在哪里,要做什么。

庄柏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那里是绝对的黑暗,没有远近之分,没有高低之别,他好像漂浮在空中,又好像在地上行走。

没有光,没有声音,视觉和听觉都失去了意义。庄柏用胳膊向周围一遍遍划着圈,渴望能通过触感确定自己的存在。

什么都没有。时间长了,他连有和没有的分别都全然混淆。

“有人吗??”他大喊,但是什么都听不到。庄柏按住自己的喉结,他能感到那里在振动,却没有声音。他不明白,是自己的耳朵聋了,还是四周有什么物质,能够在声波发出的瞬间就将它吸收干净。

无法确定。只是一种近乎绝对的虚无。

他很害怕。

很怕。

 

十七.

“爷,庄大爷,您能别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吗?!”我面对着鼻青脸肿的庄柏,怒火中烧,简直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想啊……我知道安如忆异性缘好,也没料到他们疯狂到这个地步。”对方委屈地嘟囔着,看着那些伤口,我还真是不忍心生气,只好宽慰他,“安分坐好了,我去找药。”

“到底怎么搞的?”我擦着药棉问。

“诶……还不是放学的时候,几个人堵了我,说什么我欺负安如忆了,”听到他的话,我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是我找安如忆讲的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给他招来了这么大的灾祸,“诶哟,你轻点!”

出于愧疚,我立刻放轻了力道,小心翼翼地替他上药。

“不过你放心,”他龇牙道,“那几个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很骄傲?”闻言我拿着药棒警告一样重重地按在伤口上一下,听得庄柏嗷了一嗓子,声音惨淡,“你是我见过的对自己最狠的人!”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立即收到他一个白眼。

“叮咚——”铃声响了,庄柏幽怨地瞥了我一眼,“愣着干嘛,难道让本大爷这个伤患去开门啊?”

庄柏……若是你之前就像现在这样乐观开朗,怕也就没有我的存在了吧。

 

十八.

有些女生就是残忍的生物,她们将被人喜欢当作炫耀的资本,也因此常常是即使自己不喜欢对方,还想要对方一直喜欢自己。

 

安如忆并没有唆使谁,她只是无意间随口说了两句,没想到那群孩子王干出这种事来!她一方面隐隐得意他们珍视她竟至如此,一方面又实在无法忽视对庄柏的愧疚,于是,她按响了门铃。

“……安如忆?”认出她来的庄柏脸上从礼节性的微笑变得更为淡漠,她一瞬间心慌了一下。

“……庄、庄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安如忆的眉眼之间盛满了诚恳和愧疚,却忽然顿住了,“……哎?”

她从庄柏的身侧看见客厅里一个鼻青脸肿的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和庄柏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人是……?”安如忆好奇了,她微微屈下膝盖想观察得更仔细些,但庄柏轻轻侧了侧身体,恰巧把那个空隙填得满满当当。

“同学,我没事,谢谢你的慰问。如果没有其它事情,就请回吧——不过以后的话,拜托你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等等——”安如忆不由自主向前跨了一步,然后砰地一声,防盗门在她额前发出一声闷响。

“搞什么啊,这么大架子,切。”她摸摸鼻梁,心想反正也不缺他一个。

 

“谁呀?”听见那家伙摔了门,里面的庄柏咧着嘴自己给自己上药。

“没谁,搞推销的。”外面的庄柏如是回答。

“推销啥的?”里面的庄柏锲而不舍地问。

“……老天,我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婆妈?”外面的庄柏终于无言以对,只好敷衍过去。

 

十九.

很多事情看起来会相当矛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用长远的目光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要学会审时度势,也要学会看人。

这看起来很难,但请不要懦弱,不要逃避。

 

二十.

“喂?……爸。”庄柏接了电话,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立马嘶地一声倒抽一口冷气。

“……嗯,我很好,三餐都有认真吃。”

“哪儿的话!都初三了,我没玩电脑。”

“这周六啊……应该……可以吧……”

……

挂了电话后,庄柏还愣愣地盯着屏幕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双休日安排满了?”

“嗯……要补很多课,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医院,”他把手机丢开,苦笑道。

“……要不,我代你去吧。”我提出建议。

他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用了,不是有那么句话么?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你愿意挤,总还是有的。”

“那你的伤?”我担心地问。

“皮外伤,很快会好的。”他扯起一个笑容。

庄柏懂得了这个道理,我感到些许欣慰,却又有些失落。

 

庄柏,你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因为要承担这样的责任,还是不想要我接触你的父母?

我们是同一个人,却又如此不同。

 

二十一.

你能够依靠自己。

你只能依靠自己。

 

二十二.

庄柏做了一个梦。

一个相同的梦。

是一样的绝对黑暗,绝对虚无的空间。无论他怎样胡乱地扑腾、叫喊,这个空间都没有丝毫回应。仿佛这个世界已死,又或者,他已死。

庄柏简直要疯了。

但是这时候,突然有一束乳白色的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笼罩了他的整个视野。

他慢吞吞地抬头,有一个人隐没在黑暗里,而他举起的手电洒下柔和的光芒。

庄柏艰难地迎着光去寻找那个人的影子,被强烈的光线刺得快要流下泪来。

那是他自己。是庄柏。

 

二十三.

……

庄柏,如果有一天,我自暴自弃地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你可不可以,狠狠地揍我一顿。

 

二十四.

周六庄柏仍然要补课,这天我的作息一般是这样的。早上六点二十起床准备早餐,因为庄柏那家伙习惯不吃早饭,必须得逼他吃。七点十五送她出门。七点四十五出门买菜。八点半到十一点半,自由活动。

于是这天十二点,我叼着饼干丢厨余垃圾,一开门就看到庄柏跟尊门神似的塑在门口,吓我一跳。

“喂,你……”谁想话还没说完,对方一个拳头挥过来,我千言万语只化成一个字:“操!”这家伙是发什么疯?

庄柏狠狠地扯着我的衣服领往客厅拽,我脚下趔趄,差点跌在他身上,乱七八糟地滚作一团。那家伙占了上风,中了魔一样又是一拳头直袭向我面门。我吃惊之余,拼命挣扎,才格开他的攻击,然后蓄力翻身抢了主动地位。

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整个心脏都不对劲,好像在抽出一样。它剧烈地跳动,简直要供不上血,要从胸腔里裂出来。

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日子,我们不停地打架。他讨厌我,无法接受我。而我,我不是庄柏,我只是“庄柏”身份的盗窃者。如果庄柏不承认我的存在……我在这世界上,同一片虚无的空气有什么区别?

我全心全意地想要发挥自己的作用,却似乎仍然是一个累赘,是一件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如今甚至跟一个出气筒似的。明明是他一开始想要我的出现,是他的行为导致了我的诞生,是他说的对我负责,他却又讨厌我,不愿面对我,真是可笑!

脑海里闪现这些念头之前,我已经率先砸下拳去。“庄柏”这种生物,行动大概永远在思想之前。我只是单纯地顺应身体的想法,什么都懒得管,也丝毫不曾控制力度。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很多情绪顺着地狱的裂缝卑劣地爬出,一旦到了地表就迫不及待地喷涌,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这样连续下去好几拳以后,我才缓过神来,发现庄柏很奇怪。

他闭着眼,根本不曾试图反击,也没有采取任何保护措施。他好像硬生生扛着我的攻击,好像最初的动作只是为了激怒我。

看到自己一张俊脸变成这般模样,我又突然心痛到喘不过来气。

我还是第一次,对庄柏的想法完全没有头绪。

所以说,即使是克隆出的连基因都一模一样的人,在不同的环境里,也会天差地别到连彼此都觉得万般陌生的地步吧?

忽然所有情绪都冷却了,我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没有一点动弹的力气。这个时候,地板上奄奄一息的庄柏突然直起上半身,勾手靠在我肩前。然后,他张开嘴,居然就在我的脖颈处狠狠地咬了下去。

“靠!”

我疼得倒抽一口气,就要推开他,却感觉到他的肩头在微微抽动。

……

“庄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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